列車飯盒
這其實不是我之前想的所謂新作,不過腦海中突然出現了這樣一個模糊的概念,又因為實在很希望可以痛快地完全由筆自己去寫,
所以就出了這樣的一篇了A__A
感覺上會是簡單的作品,而且最後好像怎樣寫都寫不出那種味道來,所以不用有任何期待(笑)
幾天前嬤嬤從內地來了香港,在姑母家中小住。嬤嬤因為年事已高,加上自由行開放後通關方便,不時來港檢查身體。想必她是坐火車來的,就很自然地想起小時候很嚮往的列車飯盒。
我是在內地出生的,但在我還很小的時候就被帶來了香港,因此操得一口流利廣東話,也因此我對"鄉下"不是很有感覺,總覺得"回鄉探親"是種勞民傷財的活動。然而父母親當不會這麼想,即使在香港的生活 - 無車無樓,連小康也算不上的狀況 - 還是堅持每年,或者是幾乎每年都會回一回鄉。
父親是廣東人,母親卻是廣西人,如果是回廣東的話當然可以坐一般的火車,廣西的話便要坐臥鋪車了。還記得廣州東火站,站外是一大片空曠的廣場,包括了我們一家人,無數人就擠在那裡等火車 - 滿地的蕉皮樜渣同時表現了中國人的劣根性。在這片廣場內,父母親總是不讓我們吃東西,又常常叮囑我要看好兩個弟弟。不過,看見那些身形或粗獷或猥瑣,滿口黃牙,樣子像寫實系漫畫中的奸角的陌生人們,心中便會發毛,不自覺地拉著弟弟靠緊碩大的行李。
好不容易上了火車,又馬上興奮起來。雖然每輛火車都是差不都的樣子,可是總能帶給天真的我新鮮感和令我興奮莫名。坐椅,壁燈,窗框,每處都能吸引我的目光,使得我在整個旅途上都"坐唔定",父母看著我也"無晒乎"。
然而最吸引我的還是推著手推車在販賣各種東西的列車服務員。一車又一車豬肉乾,汽水,碗面,以及其他各種小吃,對小孩子來說是琳瑯滿目。其中最吸引我的是賣飯盒的車子,因為我絕對是個名副其實的飯桶,最喜歡吃飯。雖然明知質量不會好到哪裡去,可是被名為好奇的惡魔驅使之下,還是會興高彩烈地嚷著叫父母親買回來給我把玩。不過由於父母親的早有準備,加上當時我也過了會在車上鬧事的年紀,這些行動多數以失敗告終,也就一直都沒有機會滿足惡魔的慾望。
後來有次坐了一程堔圳到廣州東的火車,當年我好像是十二、三歲。那時候時值正午而父母都沒準備什麼吃的,再加上多年來幾兄弟都嚷著要吃飯盒,父親便一口氣買了四個飯盒回來。那時列車服務員問我們要什麼飯盒,兩個弟弟都要了雞翼,爸爸要了排骨,我則要了豬排,因為我非常討厭吃連著骨的東西,而豬排的骨應該是最容易處理的了。
父親付了錢以後,父親把飯盒遞給我。泡沫塑料的觸感告訴我這個盒字的用料頗為差勁,但是盒子不是重點吧。打開來一看,嗯,賣相還可以,至少看上去還滿乾淨的,熱度方面雖然不至於有熱辣辣的有氣冒出來不過起碼也是溫的。一個早上的舟車勞頓遇上看上去還不差的飯盒,大概跟乾柴遇著烈火分別不大,我狠狠地把還是連著體的木筷子一分為二,大快朵頤起來。
賣相不是差,味道方面只能說不是好。菜方面因為有味精所以問題還不大,火腿是火腿味的,豬排是豬排味的,豆子是豆子味的,咬下去時還可以感受到豬油和豆子內的水被擠出來噴得一口都是的感覺。不過飯呢,就真的不太理想,相信原因是用的米十分差勁,勉強要形容的話就是"斷開的糙米般的味道和口感的白米"。對於平常吃慣絲苗米的我來說吃得頗辛苦。不過想想中國內地的廣大同胞也在吃這些"次米",好的米都拿出去賣,我就把這個飯盒當成對廣大同胞的尊敬給吃完了。
吃過這麼一次火車飯盒而得來一個算是沒趣的結果以後,就沒再要求父母給我買了。近兩三年不知為什麼回鄉的次數減少了,而我當然不會主動要求回鄉探親,也很少坐火車了。
其實,令我想起這些舊事的不單是嬤嬤到港,還有與母親通的一個電話。早兩天在乘坐地鐵的時候,我循例的打個電話給媽媽告訴她我去了玩耍,她自然是叫我小心些,早點回家,這些我也自然的是唯唯諾諾的敷衍過去,直到母親問了一句話,使得我想起許多舊事,以及思考許多問題...
我想起了我非常不肖地還未跟來港多天的嬤嬤問好,也想起了列車飯盒。當年為什麼父母親對買幾個飯盒那樣諸多推搪?大是想在回鄉這一筆已經很大的開銷中盡可能節約吧。錢,父母親和我也認為不是重要的東西,重要的是掙錢時付出的勞力。想起我這些年來,不知浪費了多少父母的血汗在無謂的事上,在這一刻,我的心中充滿了罪惡感。當然,我並非說玩樂是罪過,只是我對於自己完全沒有盡過身為兒子,孫兒以及大哥的責任感到羞愧。
要是下次會再吃列車飯盒的話,除了飯菜的溫暖外,我會試著一併感受父母那碰不到的溫暖。
[ 本帖最後由 聖魂 於 2007-7-27 04:26 PM 編輯 ]
